见皙华面色不善,苍冥正欲拒绝,却没成想皙华突然站起身,走到青塘儿面前,将苍冥挡在身后:“他有伴儿,我们三个都是他的伴儿,他并不需要旁人为伴。你若是觉得孤单寂寞,可以找其他人为伴。”
青塘儿上下打量她几眼,叉腰挺胸问:“我又没问你,你为何要跳出来回答?闪开,我要听那位郎君的回答。”
皙华面若寒霜强调:“我是他族长,可以代替他回答,他不需要你这个伴儿。请你另找旁人吧。”
“族长又如何?你就算是他家长,也不能替他做这种决定啊?”青塘儿不服气,“除非你是他情人?妻子?未婚妻?”
妖的思想境界就是这么低,只有情情爱爱,和他们讲大道正义都是对牛弹琴。为了不致失礼,皙华强压住翻白眼的冲动,再次说道:“都不是,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会、也不需要。”
青塘儿柳眉一挑,踮起脚尖向后面苍冥啧啧叹道:“这位郎君,我真替你不值,你的一颗真心,就这么捧给这么个横行霸道、冷面冷情、不解风情的人,我只怕你到头来会伤心收场。”
苍冥的心情七上八下,皙华站出来时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,可听到她的话,他又笑不出来了。
其实那只妖说得没错,如果没有那些特别的身份,她没权利替他回答和做决定。
但谁叫她是他心里的人呢?如果可以,他也想不拿她的话当回事,可他做不到。
默默叹息一声,或许她就是他的情劫吧。
苍冥站起身,向青塘儿行了个礼,温言道:“谢谢你盛情相邀,但方才你也听到了,我确实有伙伴,暂且不需要其他伴儿了。你如此热情开朗,相信以后还会遇到其他适合作伴的人。”
青塘儿十分扫兴,但苍冥的话和态度令她舒服,故也未再多言,悻悻然拂袖而去。
皙华回头,却正对上苍冥的目光。
说不清是暧昧、失望、怨怼还是嗔怪,彼此目光中都有太多内容纠缠不清,在空中交汇一刹那后马上转向别处,两个人都十分不自在。
皙华望着那边和和美美、幸福满溢的青婷儿和昱宏,忽然感到落寞。
炎生凑过来低声道:“你怎么了?”
皙华掩饰道:“没什么。”
炎生瞥了一眼旁边闷闷不乐的苍冥和努力开导他的碧游,试图向皙华解释:“那只妖的行事风格我虽然不敢苟同,可她说对了一件事:你其实无权替苍冥回答,也无权替他做决定。这是他自己的事。”
“可苍冥和我们在一起,是我们的伙伴。”皙华闷闷不乐地强词夺理。
“感情之事,伙伴也不能替他做决定,”炎生进一步解释,“在我们鸟族,到了繁衍生息的时节,雄鸟会展示出美丽的羽毛,还会鸣唱和跳舞,雌鸟会选择自己看中的雄鸟共同组建家庭,做窝、孵蛋,恩恩爱爱抚育下一代。没有哪知其他的鸟可以替组建家庭的鸟儿做决定,它们只能自己选择。我们和苍冥同为神兽,是同族、是伙伴,我们可以帮他许多事,唯独他的感情我们不能干涉他。”
看着皙华的面色越来越沉,炎生轻笑道:“除非,你就是很想干涉他的情感之事,若如此,你便当细细思量,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去干涉他?或者你干涉他的时候,真的只将自己作为伙伴吗?”
皙华一怔,却答不上来。
她不想苍冥离开,只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。
就像如今这般,日日相见、作伴,欢笑打闹,并肩作战。
于她而言,这便是最欢欣的事。
她从前被迫接受了很多离别,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看淡,可现在,她能接受其他任何人的离开,唯独不可接受苍冥离开。
炎生所言有理,她方才那样站出来,所言所行,已经逾越一名伙伴的身份。
她叹气托腮,自己怎会如此。
那边厢碧游看着落寞的皙华,小声向苍冥道:“你看,皙华还是很在意你的,方才那女妖说要你作伴,她噌地就跑过来说不行,你几时看见她为旁人如此过?还有哈,在痴惑林,你说她先去救你,怎么不先来救我和炎生?”
苍冥重重叹息:“以前我会照你说的这么想,可她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澄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,我再如此好像有些自作多情了。”
“你得有点耐心,”碧游给好兄弟打气,“就皙华这种在苦寒的北冥修道,一修就好几千年的神女,性子能不冷么?她就是个冰块,你想想北冥凛冬时节,冥崖下结起的厚厚冰层,那就是她。你想把她这块冰捂化,没个百八十年不成。你要是嫌麻烦,不如索性算了,三界六道,这么多生灵,从中找个性格活泼开朗就像方才女妖那般性格的,你就不必如此劳心费力了。可你愿意吗?”
不愿意。苍冥在心里默默答道。
受挫感到失落是一回事,可若要为此放弃皙华,他自问办不到。
他从未修成人形时便倾慕她,经过上千年的努力修炼,如今终于成了她的伙伴,怎能说放弃便放弃?
也许再坚持一下,就能再进一步呢?
碧游说得对,皙华性子清冷,又因修行断绝情爱已久,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打动,他还是要多花些功夫才行。
苍冥苦笑,向碧游道:“没想到你这条未成婚的龙,还挺懂这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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