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清黎也注意到了，但她刻意偏开视线不去看。
直到借着与北陆、青岁一起找合适的衣裳去到里间，她撤下面上的笑意，眼眶发酸，眼泪瞬时充溢。
倒也没什么，就是有些忍不住。
青岁注意到了，欲开口询问，被北陆制止。
与此同时的外间，宴母与谢明静坐在椅子上，各自无言。
宴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不知道想什么。
谢明静则是不好说什么，她没想到清黎会直接提出今日就一起出门，母亲竟也没拒绝。
她们母女二人的关系不是一言能说的清的，若非她嫁到宴家，与二人都有交集和了解，许是会如外面人一样，猜测二人不是亲母女。
想想也不意外，鲜少能见到母女相处成她们这般。
宴清黎很快拿着挑出来的衣裳出来，与谢明静各自换了衣裳。
在这日之前，宴府众人鲜少会将宴母与宴清黎联想到一起。
二人虽然是母女，可前者总是肃着脸，行事雷厉风行，几乎代表这府中不容触碰的规矩，众人避之不及。
后者则很少在府中，即便前段时日回来了，在府中没待多长时间就又不见了，大多数的人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位主子，听说脾性温和，待下人极好，可具体如何，没多少人能说上来。
今日，这二人身着相似的蓝衣一同前行，又是相近的容貌，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想，她们定是一家人。
尤其再看到夫人另一边的少夫人，对比之下，越发能感受到六姑娘与夫人的相像。
到了马车上，周围再无旁人，谢明静笑道，“清黎的法子果然有用，咱们府中的人都看呆了。”
宴清黎手指勾侧脸，忍不住扬唇，腼腆笑了下，“有用就好。”
说着的时候，眼角余光扫过母亲。
除了先前在院中短暂地露出比较明显的情绪，再之后，她就恢复了往日的肃容。
宴母缓慢抬眼，“他们是府中的下人，不敢直言什么，到了府外，都是些陌生人，能不能有用还要另说。”
她的视线落在宴清黎身上，眉头微蹙，“就算最后真的起效果了，你也须得牢记，日后莫要再弄出同样的事情。”
“今日正好我有时间，你嫂嫂也有时间，才能陪你走着一趟，下一次若我二人都有事忙，看你要如何。并且下一次可能就无法这般轻易地去处理，你也不该同样的错误犯两次。”
宴清黎低眉敛下视线，点点头，嗯了一声。
宴母眉头蹙地更深，“你有没有认真在听？”
宴清黎与她对上视线，唇角抿了抿，加大些音量，“娘，我在听。”
只是感觉，好像又回到了原点，她以为已经有了变化，结果只是昙花一现。
宴母叹口气，语气失望，“你不愿意听，我也不想多说。言而总之，吃一堑长一智，莫要让教训白吃。”
宴清黎这下一点儿笑不出来，即便是装的笑。
翻来覆去，之前一开始那种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，你说你的，我做我的，好像这才是两人之间最合适的相处方式。
什么讲道理，什么我跟你说心里话，通通没用。
她点头，“女儿记下了。”
眼见着气氛再次冷下来，谢明静很无奈，却也没办法。
自己作为儿媳，不好指摘母亲的言语和行事，可若代入清黎的视角，若她是清黎，很难做的比她更好。
“咱们去哪儿？”她转移话题，试图让气氛在缓和些。
宴母看向宴清黎，“你想去哪儿？”
宴清黎略思索片刻，“咱们府上买年货，都是去哪里？”
若想仿若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些信息，最好是去人多的地方，且去的次数不宜多。
若是去一次就能起效最好，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。
临近年关，若说寻常人家去的最多的地方，那定是买年货的街巷。
可她对京城了解不多，只知其中几条常去的，京城又那么大，很多地方她不仅没去过，听都没听过。
“那定然是元宝巷了。”谢明静毫不犹豫说道，“从南至北一整条街，走完这条街，年关需要的所有东西，全部都能买到。而若是这条街上都没有，那京城之中也就没有了。”
宴母微微颔首，对于这个回答很认可。
想到什么，她说道，“到了元宝巷，许是会遇到许多相熟之人，不论认不认识，乐不乐意，见人要行礼。出门在外，你代表是宴府的脸面，出了错，别人不会说你如何，而只会说宴府没有教好你。”
……
到了元宝巷，人多马车多，所乘的马车很难继续往里，就停了下来。
宴清黎先下马车，冷风扑面而来，吹散了她昏蒙蒙的脑子。
听了一路的教训，想不蒙都难。
注意到远处树枝上停着的几只喜鹊，很想拿出袖中放着的哨子，吹一声，只是想到马车中的母亲，她就打消了念头。
随后出来的是谢明静。
谢明静也听了一路，留心看眼宴清黎，见她满脸放松，忍住微微摇头。
这位六妹的内心着实强大，
宴母最后出来。
当三人站在一起，元宝巷中进出的许多人都不由将视线移过来。
身着相似衣衫的三人中，那容貌并不相似的二人，气质如出一辙，沉静端庄。
而容貌相似的二人中，年纪明显偏小的那个，眼眸清灵，亭亭玉立，不笑的时候有种疏离的淡泊，浅浅扬唇时，又笑意甜美。
不知这母女三人是哪家的女眷，那家的男人可真是有福了。
宴清黎小幅度左右看了看，“娘，嫂嫂，你们要买什么吗？咱们先去哪儿？”
宴母什么都不缺，府中过年所需要的东西也都交由下面的人去购买了，根本无需她再额外地做什么。
想着此行的主要目的，她率先迈开步子，“先去百宝斋看看首饰，清黎你可选择一个，明静你可选择两个。”
宴清黎在宴母右手边，“娘付银子？”
谢明静在宴母左手边，“母亲，我不缺首饰，给清黎多买几个吧。”
宴母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，“你比她年岁大些，自然要比她多。”
而后反问宴清黎，“不然你来，你有银子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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